Thursday, May 15, 2008

死亡的省思 (Meditating Death)

死亡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尤其是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导致的大规模生命死亡。

我们人类共同生活在一个时刻充满了死亡的地球上,宇宙间。现在地球上每一天死亡的人数不低于上次东南亚大海啸死亡人数的总和。也就是平均差不多每秒死两个人。当然,每秒钟也有差不多两个人哭哭啼啼(毕竟没有经过自己事先同意与选择而)来到世界上报到,开始不断接近死亡终点的生命之旅。

大的天灾人祸,会让死亡曲线临时有一个局部的涨落。涨落过后,死亡曲线继续其四平八稳的无情延伸。如果未来有机会用放大镜看看这条没有间断的曲线,我们都必将找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空间与死亡细节。死亡是如此确定的一件事,虽然暂时活著,我们心里都清楚,有一天我们要死。我们对死亡无可奈何。我们积极锻炼不断衰老的身体,以期尽量充满精力地活著(所谓活得有劲),算是垂死挣扎的一种。我们希望自己有一个好死,最好是寿终正寝,无疾或轻病少痛而终。既然是病死,想必病得不真轻。想活下去的人基本活不过百,就与死相遇。不想如此活下去的人又找不到更好的活法,于是多选择自杀。我无法认同自杀者的绝望,但我不得不佩服他们毅然决然不辞死亡的勇气。

让我们不无惊讶的一件事,正是我们对死的必然性之默许。不默许又怎么办?我们如此回答自己的心。我们的要求似乎不高,只是不要死得太难看就成。我们就好象被判死刑的犯人,希望死得体面一些,体有完肤就好。我们从天灾人祸受害者的死亡经历里,发现我们心里深处的恐惧感。我自己从别人的死,提前看见了自己的死。不管将来美容师如何在我没有生命气息的脸上化妆,我现在就深知,我毕竟终于死了,停止了与这个世界的生命与友谊联结。如果我被某种残酷的癌症折磨到生命干枯而死,我的死状,不一定比天灾人祸的受害者更好看,而且我生病受苦的时间,很可能会比他们更长更恐怖。这样比较起来,我发现无论怎样死,都于心不甘,值得抗议。问题是,向谁抗议?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应。问人,众说纷纭。

世人不都对死有同样的看法。有人认为死不过是一个生命大观园的必需。如果我坚持不死,我就会不断地消费著这个资源有限的世界。我死了,至少不再当消费者,而且我身上数以亿万计的原子,迟早会分别找到新的暂时栖身之地(可怜原子们要这样被召来唤去的)。换言之,我死后贡献出一百多斤重的原子(当然,水分占了一大半,但水也是生命的必需品)。有人认为死是一个过渡性的门槛,经过死亡进入到新一轮的生命旅程(所谓来生)。形形色色的宗教在这一点上可谓大有文章可做。

如果死亡真的是一个门槛,进入新的旅程,那我还真可以劝通自己在战战兢兢里依稀勇敢地接受死亡方式的随机安排。看过蝌蚪变青蛙,毛毛虫变花蝴蝶等生命的蜕变,我们不难发现,转化的过程毕竟不是闹著玩的儿戏,蝌蚪与毛毛虫们若有知有情,也一定会畏缩不前的。当然我承认,它们亲眼看见好戏在后头,很可能心向往之。但绝对不排除,否认蜕变真相的蝌蚪与毛毛虫们,可能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直到它们不得已进入转变的痛苦过程,它们仍然可能会怀疑到底。即使成了跳游双项能手(应该是能脚)的青蛙与展翅飞舞的蝴蝶,他们不一定记得自己曾经沧海的过去。

我们的世界里有这样的蜕变,可以让我们心向往之吗?

圣经宣称,黑色星期五十字架上的耶稣,向我们演示了一个生命蜕变的痛苦过程。星期天黎明曙光中复活后,他向失魂落魄的门徒展示了死而复活的生命。耶稣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壮举,死亡还真是一个可以越过的门槛。死亡固然是咒诅,但在耶稣基督那里,死亡被生命吞灭了。

死亡是这边的落日,复活是那边的旭日。

死亡,终于给我带来了一线安慰。它把守著门,召唤我越过。

我开始更乐观地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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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D Biochemist, Itinerant Evangel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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