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November 26, 2011

松鼠啊松鼠


松鼠世界没有美容厅,但我每次看见房前屋后的松鼠们,个个都很修边幅,绅士或淑女的打扮。你看它们,毛发不长不短不打结,整整齐齐。就算新泽西今年降雨破历史记录,松鼠们毛发总是干干的,净净的,一尘一泥都不染。

松鼠世界没有百货店,但我每次看见房前屋后的松鼠们,个个都在满地瞎拼(逛店),似乎天天都是感恩节后的黑色星期五。但它们从来不必挣钱,也不花钱,按需取果,藏粮于仓。饿了,满地都是自助餐厅。有些餐厅,有几层楼那么高。

松鼠世界没有公寓楼,但我每次看见房前屋后的松鼠们,个个居有房。街边装回收树叶的纸袋,是松鼠的最爱。一条一条被撕裂下来的纸,是最好的现代建材。月儿弯弯照高楼,高楼本是自个修。树叶落光了,房子没有暖气,入冬的松鼠靠的是那件合身的连体皮衣,外加那条长长的毛尾巴当加热棒(平时工作时当平衡杆或者降落伞)。

松鼠世界没有婚介所,但我每次看见房前屋后的松鼠们,个个你追我赶,前面的大概是母的,后面的应该是公的。据说公松鼠追母松鼠到手,亲个够就拜拜了,不结婚也不离婚,留下母松鼠自个过冬怀孕当妈妈。

松鼠世界没有华尔街,不用炒股,没有金融危机,没有占领华尔街的游行示威。没有养老院,也无需养老金。没有医院急诊室,健康或疾病,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没有公司,没有老总,没有失业,没有贫富差别。没有政府,没有贪官,没有法庭,没有监牢。没有教堂,没有信仰,没有永恒,只有潇洒走过一回。


Friday, November 18, 2011

南国银婚纪行

趁我前往深圳开学术会议的机会,妻跟我踏上了庆银婚之旅。来回路上,她与我一共看了不下二十部电影,算是弥补了平日少有机会看电影的娱乐贫乏。

(一)深圳篇

深圳国际制药科技会议刚好碰上了人才交流大会,会展中心跟马戏团一般热闹。中间两天的大会,因场地有限,我们的大会不得不下移到一楼的会展厅举行。好家伙,绝对是中国特色的大会景象。左邻右舍一个接一个的临时无顶帐篷会室里,各类的讲座用扩音器放大后互相干扰,让人无法安静的听与讲。今天收到大会组织者的公开道歉电邮,邀请与会者明年免注册费就可以参加明年十周年的年会。

刚入住旅馆的头天深夜,王弟兄打来越洋电话,妻接电话,王弟兄一时没有听出来是她,琢磨我的房间为何有女人。我们三人都笑了。

在深圳四天所见的多位同学朋友中,Z同学带妻子去香港玩了大半天。有一位早年海归的L弟兄与他妻子热心传福音。某晚上我们被他们请到公寓楼,与一些年轻的朋友们分享福音。最后一天,弟弟和弟媳专程从老家来看我们,带来了会面的喜悦与中国式的消费。在腐败横行享乐盛行的风气里,上至头发,下至脚板,都有参与腐败的机会。后来去广州的头一天,左脚丫就出现了不堪腐败的后遗症,休息一晚才恢复。另有一对来自安徽的姐妹花,妹妹想投资移民来美国替她当公务员的老公生一个美国小鬼。她们一起陪公公婆婆来访。虽是初次谋面,老公公的口,第一次让我听见了“老张”的亲切称呼,而且是在我先天晚上听妻子建议理完发让表观年龄年轻几岁之后。妻情不自禁地大笑,说俺那是第一次被人称“老张”。老公公连忙解释说,喊老张是尊敬的意思,不是说人老了。其实,老不老,公理自在人心,公证在自个头上。只要不染成老王的那种幽黑,头发从不撒谎,皱纹从来就为年老背书。

开会之余,我有机会参观了华大基因总部,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基因解序服务公司,由湖南老乡创立。清一色的大学毕业生,职员平均年龄不过二十五。一位接待我的W先生,名平安。我好奇问他何有此名,他说是在安徽老家的基督徒爷爷取的。华大基因也帮助孕妇做产前基因测试。不料楼内有一行醒目的标语说:中国不要唐娃娃。我想,唐娃娃还是生在美国比较幸福。

(二)广州篇

和谐号列车只花了一个小时出头的时间,就把我们和弟弟弟媳送到了广州。那里的珠江,曾随流带走我们唯一一封被失踪的情书。S弟兄X姐妹安排我们到他们的书店边的旅馆住了两晚。特便宜,才一百多人民币一晚。头晚的聚会,来了不少年轻大学生。我拿起小蜜橘,边拨皮边即兴开讲科学与信仰的座谈。不少人问了好多好问题。有个喜欢思考的小伙子,会后坦言他心中的理性挣扎让他心绪不宁。我留下电邮与博客网址给他。次日上午,弟弟弟媳启程回老家,我们去了当地一位姊妹的工厂,与参加当日上午敬拜的几位员工分享在基督里的恩惠,用神的话语鼓励他们。S弟兄不久前还与人合伙购置了另外一个店面,作为第二个书店与福音事工之用。我们还参观了S弟兄与X姐妹的女儿所在的教会学校。据说小路路喜欢读书,连书店里的好多书都读过了。她的学校不久会搬迁到一个大点的地方,据说当局曾施压给物业主不要租给教会学校,业主以合同已签为由,给顶回去了。开福音书店其实不容易,属于赔本生意。但为了福音的缘故,他们豁出去了。我们还特别拜访了X姐妹的父母,与精神抖擞的老人家一起吃有自家活杀鸡的午饭。

第二晚我们与三位大学同学见面叙旧,其中一位W同学我有二十七年不见。我们几位都还是与原配生活在一起。但据说某风流倜傥的名教授,已经与人生第六春的漂亮年轻姑娘生了孩子。我留下所剩最后一本信仰文集,希望对耶稣的认识只停留在私生子阶段的大学同学们能够重新审视独一无二的人类救主耶稣。Y同学的妻子说最近开始失眠,需要靠读书累脑来进入安睡,她期待阅读这本书。W同学在饭局上建议我回国到东莞发展,据说当地政府在08金融风暴横扫几万个加工厂后开始战略性商业转型,从加工制造业转到高新科技企业。在深圳曾陪妻游香港的Z同学,又专程开车过来,在广州会面。她曾去教会,后因某种原因不去了。

(三)海口篇

本来不去海口的,只因妻过去的W同事忙得厉害,不克去三亚小聚,我们主动改变行程,从广州飞海口见她。W同事的先生不巧在武汉动紧急手术,她陪先生两天两夜后,飞回海口,先办公事后办私事。私事就是与我们会面。地点在我们下榻的海滩前宾馆的日本餐厅。打工不到三年就师出有名的海南小伙为我们精心烧烤晚餐。W同事与妻果然海量,我只好舍命陪她们喝点米酒,一杯接一杯,一瓶换一瓶。后来我干脆邀请小师傅喝了两杯。喝到幸福时刻,W同事口出豪言,说即使世界末日明天就来,她也觉得人生不虚此行。原来,人生某种特别的幸福感会让人两极分化来面对永恒,或有秦始皇对位尊权重的依依不舍,或有W同事因今生无悔而临危不惧。你我,就活在这两种极端情绪之间眺望永恒。

W同事早先就安排了某位相识的老总去机场接我们,先吃午饭。进入包间,一打扮入时笑容可掬的W小姐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席间,妻接过W小姐话题谈到我们的信仰与死人复活的前景。原来,W小姐小时候从四川被郑州的某基督徒夫妇领养,她有一个从上海同样被领养的哥哥。说到从小要好的哥哥最近被发现得了白血病,W小姐一时喉咙语塞,忍不住流泪了。这应该是她在应酬场合最真实的感情流露。她在海口也偶尔去教堂礼拜。我们鼓励她继续信靠基督,并表示替她打听骨髓匹配的事。回美后我向华大基因求问有关资讯,W先生很快就与W小姐联系上,结果W小姐的哥哥在北京最近刚刚找到了匹配的骨髓贡献者。但愿上帝施恩给这位从小被基督徒家庭领养的小伙,让他病得医治,为主而活。

晚饭前,W同事的另一位老总朋友接我们去火山口观光。整个人类,不正是活在罪与死的活火山口边?第二天上午,第三位老总与他女友接我们去机场。海南似乎是老总的天堂。路上他告诉我们,有一朋友最近花了寥寥五十万刀,就办好了去如今经济不景气的美国的投资移民。据说那人通过香港的中介证明,借钱炒股赚了几千万。真不知从哪借那么多钱去炒股。老总告诉我们,银行业的朋友都清楚,用别名开户存上亿巨额存款的厅局处以下的科级官员在中国满地都是。原来中国有许多没有被福布斯公布的亿万富豪,大多在钱权交易一片腐败的官场。但官员都是既得利益者,官官相护,谁都有一屁股的不干净。

某当地酒厂已经在巴士上打广告,说为几年后的三十年省庆而封藏了美酒。留下给我们美好记忆的,还包括海口海滩边漫步,沐海风,听海涛。海风那个吹吹,海浪那个漂漂。景美人醉啊!

(四)三亚篇

和谐号把我们带到了中国最南的海边新兴城市三亚。我们打的到了朋友安排的海湾公寓楼,上到十八层高楼的观景房入住。精明的的士司机L先生来自河南,给了我们他的名片,不精明的我们就把未来两天内的出车需要都心甘情愿地奉献给他和他的亲友开的的士了。原来他主动推荐带我们去的游乐景点,他都可以拿回扣,因为我们出大约贵五成的门票(这是我们离开前从别人给我们的传单里发现的)。

我们先天去了大龙湾,它因非诚勿扰2的电影大片而出名。山上的旅馆一晚需要成千上万人民币,绝对不在一般老百姓的消费能力之内。晚上,从武汉飞来三亚请我们托带东西的F先生带来了妻喜欢吃的时蔬与莲藕,作为次日由接待我们的W阿姨准备的晚餐菜肴一部分。第二天我们依从的士司机的说法,去了西岛,而没有去天涯海角(中国领土最南端),因为他说,不去那里会遗憾,去了会更遗憾。我们选择了不必更遗憾的遗憾。真正的原因恐怕是那里景点太单薄,门票回扣也不多。坐船到了西岛,就是湖南著名老乡老毛曾经为当地一女民兵队题词的岛(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练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我与妻兴高采烈地在西岛乘车到一个相连的小小岛上去散步,决心走到海誓山盟景点,也算不虚银婚之旅。老夫聊发少年狂,从海滩的一块石头健步跳往另一块石头,不料旁边一个死珊瑚礁石把我的右腿给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顿时血流如注。所幸路人拿出创口贴相助,止血后我们继续前行到海誓山盟,又回头上行至金牛奔海。牛,这农民的宝贝,从来没有想到会被尊崇到树碑立传的地步。君不闻,如今中国牛人多,牛皮话大,牛市繁荣。

下车上西岛前,我们提醒的士司机L先生两个多小时后来接我们。上了岛,我们才发现忘了给车钱,L先生也根本就没提醒,我们琢磨他有我们的手机,我们插翅也逃不出天涯海角。他果然如约来接我们。我们请他去一个海鲜大排档吃午饭。吃完饭,发现钱不够,于是向L先生借了两百元。他带我们到一家银行用内弟的银行卡和密码去取钱,把两趟车费和借款还给了他。L先生听过耶稣,但不信。

我们和F先生一起吃完W阿姨准备的晚饭,在住处边的海湾去散步。那里歌舞升平,离开经济衰退很远。歌声直到午夜才停。有许多来自国内外的游客,包括不少的俄罗斯人,甚至有两个俄罗斯餐馆。在那里,妻给我买了当日第五个椰子,是金的。西岛买过绿的,金的,光头的。我喝了金椰储藏的天然饮料,想继续吃里面的肉。上帝制造的,比人造的可口可乐更可口更可乐。但卖椰给我的光棍小伙那天不合作,给我勉强用刀切开后不想继续切一小块的椰皮梢给我挖肉吃。也难怪他,那天是世纪一遇的11/11/11,中国结婚人最多的光棍节。人家小伙形单影只地自个活,活得不称心呗。我只好自己用手撕下一块皮,一边凑合着吃椰肉,一边与四川来的一对刚做了曾祖父祖母的七旬老人聊天。老人说,地震好,不然农民哪来那么多的国家援助的钱,不用耕地就坐享其成。我跟他们谈耶稣好,老人家问我有没有书介绍,我手头已经没有了,就留下我的博客网址。回去的路上,我觉得我被五罐椰子汁给灌得轻度水肿。捏捏手,有种不虚三亚行的厚实感。

离开三亚去香港前,我留下博客网址给F先生和W阿姨。

(五)香港篇

香港果然寸土寸金。我们入住九龙的那家旅馆,千元房间里只有勉强放行李的活动空间,小得不能再小了,属于平生所住最节约空间的旅馆。我们趁天黑前,坐地铁赶到机场附近的大屿山乘缆车看香港全境。我们算是当日最后的两个上山游客。黄昏前的香港,灯火微亮,高楼嶙峋。到达终点站,看见商店已关门,人们排着长龙队伍候车下山,我们计划不下车往回走。但被告知,我们必须先下车,再排队下山。没办法,只好小逛了一下门庭不若市的街道,在“与佛同行”的醒目标语牌附近给几条流浪的狗照了照相,就乖乖地站在队尾排队。大约四十五分种之后,我们终于乘缆车下山。同车还有一对情人,男的是港人,女的比他小差不多二十岁,来自深圳。这个世界很疯狂。

我们到尖沙咀去逛夜市。那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俨然不夜城。回到旅馆已经夜深,在最小的房间里,我睡了此行十二天唯一一个严严实实彻夜不醒的觉。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赶往机场,结束南国银婚之旅,飞回上月底大雪砍下的树枝有待回收的家。

走了一圈世界,回家仍是最好。

About Me

Ph.D Biochemist, Itinerant Evangel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