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uly 1, 2010

溜达二十年

今天午餐后,独自一人在公司园内东边的一条几周前新铺水泥路上来回溜达了三次。蓝天下,绿荫旁,微风里,掂量这二十年的职场生涯,月底就要溜达过去了。 之后还能溜达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记得刚拿到公司聘用通知书,高兴得与妻子一起去红龙虾餐馆打牙祭。七月底上班前,人事处还打来电话,通知我没上班就加薪了。原来是不定期市场薪资对比调研的结果。这种不干活还加薪的事,二十年内就没有在我身上重复发生过。别人有没有,得问他们了。

刚来公司,旧研究所窄小,那时还在花野镇。与老板比尔相背而坐,共享地下室一间办公室。右手边有一个间歇滴水的水龙头,好象时钟,温柔地提醒我,逝者如斯。大约三年后,我们搬到啃泥饿死镇驰岗路边崭新而宽大的千人研究大楼。经花野,到啃泥饿死,一呆就快满二十年。

二十年间,挣钱吃了两万多碗饭,养了不多不少一家人,可以留给孩子们的教育基金几乎都捐给了慈善机构(羡慕死你吧,这算是咱们不可多得的一点信心冒险与先见之明)。身体健康指数的走向,形同一个倒置的V,象征胜利被颠倒。可不是嘛,肺活量小了,鼾声却大了。经验积少成多了,但20/20的好眼睛也近视加老花了。以前可以健步如飞,在中文学校与家长们踢足球,现在只能偷闲走走路,偶尔打打高尔夫。唯一保持出厂原状的,大概只有嗅觉了。一点点异味,连家里小狗都习以为常的,我会觉察出来。还没有明显老化僵化的,大概是脑袋了。虽然妻子最近根据我脚趾上的一个老茧,判定我有老年痴呆的倾向。咱们的外体的确是在一天天朽坏。经上的挑战是,内心(里面的人)是否一天新似一天。有一种生命,象一把不灭的火,继续燃烧着。

二十年间,升迁的机会不多也不快,更不高。但咱们无法简单归因于公司的玻璃天花板。事在人为嘛,君不见,少数香蕉(外黄内白的人)也跟鸡蛋们(内黄外白的人)混在高位上。有一位研究生时期的校友,现在某大公司研究所一人之下,数百人之上。还有的同事,辞职后自己开起了公司,解决了千百雇员的生计。咱们雄心不勃,壮志不立之辈,只好朝九晚五地习惯成自然,在生活与工作之间乖乖地两点成一线。谁让咱们沉溺在小康的中产阶级生活呢?这似乎应验了圣经箴言书某人的祷告,求上帝“使我也不贫穷,也不富足,赐给我需用的饮食。恐怕我饱足不认你,说,耶和华是谁呢。又恐怕我贫穷就偷窃,以致亵渎我神的名。”

有人说,四十五岁左右的人正值年富力强,可以好好拼搏一番。我想这话不无道理。更大的问题来了,为何而拼,为谁而搏。总不能把人生给瞎拼乱搏了吧。记得大学毕业时,我给某同学的赠言里曾经这样豪言壮语:廿年功成共举樽。如今四分之一世纪都过去了,今犹问,功成否? 或者,下面的二十年才是真正精彩的人生下半场。

No comments:

About Me

Ph.D Biochemist, Itinerant Evangel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