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多多大大——母亲节里的回忆

孩提时代，物质并不繁荣。很少吃糖果，偶尔有些饼干吃。母亲会从一包饼干里拿出不多几块，给我吃。这样可以细水长流，让一包饼干经过好些天才慢慢吃完。

母亲后来回忆说，只要我看见她从柜子里包装饼干的粗纸内拿饼干给我吃，我会吵闹着向她要一整包饼干吃。如果母亲不给我所有的饼干，我会喊叫：我要多多大大。

母亲急中生智，使用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办法。她把饼干先藏在一个我看不见拿不着的地方，每次拿给我饼干时，总是把几块饼干放在原先那张包装用的粗纸中，然后认真地告诉我；你看，粗纸里的饼干都给你了。我一看还真如此，也就不声不响地接过饼干，安安静静地吃了。母亲当然总记得把那张粗纸悄悄回收使用。这个好办法果然屡试不爽，我再也没有为饼干而无理取闹了。

我要多多大大，就这样成了我们家的一个话柄与笑柄。后来长大了，逢年过节，亲人们还常常用这句话来提醒和揶揄我一番，逗大家乐。

我要多多大大，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所表现的贪得无厌而自我中心的宣告。再后来长更大了，才知道那句话也生动表达出已经懂事的成年人生活。

君不见，改革开放之初，八大件是八十年代的标志性追求。之后的多多大大表现在金钱多官位大。有人帮有权有势的人往海外转移了成亿的资产，免不了也需要多多大大的报偿。结果反目成仇，被原来的朋友毒死了。这是要多多大大的悲剧。

有人不安于现状，希望官当得大些再大些，想通过唱红打黑来造势，结果反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给葬送了。这是要多多大大的悲剧。

华尔街为了自己的红包能厚些再厚些，不惜用诡诈的手段来赚不义之财，结果掀起金融风暴，搞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这是要多多大大的悲剧。

有些人（包括不少基督徒）为了多多大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欲壑难填，凡事替自己打算，极端自我中心，过着既不平安也不喜乐更不感恩的生活。这是要多多大大的悲剧。

关于要多多大大，耶稣曾经有如下的教导（路加福音12章13-21节），尤其值得信他的人深思。

众人中有一个人对耶稣说，夫子，请你吩咐我的兄长和我分开家业。耶稣说，你这个人，谁立我作你们断事的官，给你们分家业呢。于是对众人说，你们要谨慎自守，免去一切的贪心。因为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丰富。就用比喻对他们说，有一个财主，田产丰盛。自己心里思想说，我的出产没有地方收藏，怎么办呢。又说，我要这麽办。要把我的仓房拆了，另盖更大的。在那里好收藏我一切的粮食和财物。然后要对我的灵魂说，灵魂哪，你有许多财物积存，可作多年的费用。只管安安逸逸的吃喝快乐吧。神却对他说，无知的人哪，今夜必要你的灵魂。你所预备的，要归谁呢。凡为自己积财，在神面前却不富足的，也是这样。

写给打手们

今读到一则消息，“参与殴打江天勇律师致耳聋的北京国保曝光”，感慨良多。

我不明白为什么国保要把人打成残废。就算他需要吃国家粮，他的主子也未必希望他把人打残。所以，我估计，他其实就是一个流氓成性的坏蛋。对这样的人，人肉搜索实在大有必要。这就是新闻自由的好处之一。暗中的坏事总是要揭发出来的（耶稣也说过类似的话）。至少作恶多端的人心里会开始闹嘀咕，也许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因为说不定某天受害者的亲友会利索地教训他一顿，让他从切肤之痛中开始明白做人的基本道理。

旧约圣经里有“以命偿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以烙还烙，以伤还伤，以打还打”的等量公义原则（出埃及记21：23-25），目的有二。一是威慑恶人，遏制罪恶在刚刚萌芽的心理状态。二是追究责任，在罪恶实际发生后，社会使用等量公义原则来惩罚恶人，制止冤冤相报，罪恶升级的不良后果。如果今天也按照这条合情合理的等量公义原则，参与打人的恶国保就需要被打成双耳皆聋的状况。当然，如果几个坏人联手把另一个人打成了残废，每个坏人都需要接受同样的刑罚，这样就可以有效遏制流氓团伙以多欺一的犯罪模式。等量公义原则比咱们老祖宗的株连九族或者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原则明显更公平。

但被打的江天勇既是律师也是基督徒，他对等量公义原则一定不陌生。他也一定知道有一个更崇高的原则，我们姑且把它命名为怜悯宽恕原则，因为耶稣说：

“你们听见有话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里衣，连外衣也由他拿去。有人强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货的，不可推辞。你们听见有话说，当爱你的邻舍，恨你的仇敌。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为那逼迫你们的祷告。这样，就可以作你们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你们若单爱那爱你们的人。有什么赏赐呢。就是税吏不也是这样行么。你们若单请你弟兄的安，比人有什么长处呢。就是外邦人不也是这样行么。所以你们要完全，像你们的天父完全一样。”（马太福音5：38-48）

等量公义原则强调的是公平的刑罚，怜悯宽恕原则强调的是不公平的恩典。前一个原则适合于社会群体公义，后一个原则更适合于个人生活伦理。按照这两个原则，打人的国保需要受到法律的公义制裁，也需要得到受害者的怜悯与宽恕。这样，一个受刑的坏蛋，至少可以找回一份心中的平安，这个平安让他可以安心受刑，且在刑满释放后，不至于受到不愿怜悯与宽恕他的受害者及其家人的暗中报复。

和谐社会绝对不能靠国保打人来实现，唯有公义与恩典的并用才有可能。